我也製作過納豆,不過是把里仁購買的現成納豆直接加入煮熟的黃豆,讓現成納豆上面的納豆菌在更廣大的範圍上繁衍,一小盒納豆只要25元左右,就足以讓一斤的黃豆都變成納豆,這是相當划算的納豆培植方式,但與其說是「製作」,倒不如說是「複製」。雖說這樣製作非常容易成功,但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,畢竟這一小盒納豆是食品工業化的商品,裡面的菌種也是人工特別篩選、栽培,換言之,雖然看起來是「納豆」,但算不上是天然的納豆。
所以我自己調查了古人製作納豆的方式,原來最早納豆的出現,似乎是場巧合(話說許多經典的發酵食物都是在誤打誤撞下問世的),我猜想就是有個農夫不小心把煮熟的黃豆打翻,剛好掉在一堆稻梗中,農夫想說黃豆打翻就放棄了,沒想到稻梗上的枯草桿菌在黃豆上面開始繁衍,並且產生鼻涕般的大量菌絲,結果過了一天,農夫回來一看,乖乖不得了~這黃豆怎麼流鼻涕啦?嘗一口看看...味道還真特別,納豆就這樣誕生了。後來古人製作納豆的方法,就是把煮熟的黃豆用稻梗包起來,放一陣子就會變成納豆了,就那麼簡單!根本不用去跟食品材料行購買工廠製造的納豆菌。
但這年頭在都市裡要取得稻梗,談何容易!直到有一天我們全家至花東旅遊,剛好經過台東的伯朗大道,適逢當期稻作收割後不久,大道兩側的田裡到處都是棄置的稻梗。
嗜食納豆的老爸見狀心喜,趕緊跳到田裡抓了一把帶回家。有事,弟子服其勞,我就利用這把稻梗開始製作納豆。
先剪掉稻穗的部分,以免稻穗散落在黃豆之中,不易挑除。
留下稻梗的部分。
先把稻梗捲起來,放入電鍋中,外鍋倒入一些水,把稻梗稍為蒸一下,因為枯草桿菌很耐熱,好像可以在100℃左右存活一段時間,透過這個步驟,可以去除一些不耐熱的雜菌。
蒸好了就可以開蓋,準備使用。
黃豆泡水過夜,先讓黃豆發酵並去除植酸,然後把黃豆煮熟至軟(我習慣用壓力鍋)。
脫落的黃豆皮就盡量撈除,撈不乾淨也無妨,只要黃豆皮跟黃豆分離即可,以免枯草桿菌被表皮隔絕在外,無法進到黃豆內繁殖,然後瀝乾黃豆。
我個人製作發酵食物都習慣用悶燒鍋,保溫效果好,不用另外加熱,省電省瓦斯,把稻梗捲成容器狀,放入悶燒鍋的內鍋。
黃豆煮熟後,撈除豆皮並瀝乾,因為剛開蓋不久,溫度還蠻高的,翻攪一下,水蒸氣散掉就可以直接倒進去稻梗中央,製作溫度不能太低,所以別把黃豆放到涼。
蓋上內鍋蓋,並拉其中一根稻梗出來,留一點縫隙讓菌種呼吸。
外鍋也留個縫隙。
放了約24小時以後開蓋...喔~沒想到黃豆真的產生變化了!
先將整把的稻梗取出。
用力攪拌一下剛完成的納豆,哈哈,到處都是鼻涕,看來相當成功啊~
味道跟用現成納豆複製出來的稍有不同,我想是因為傳統方式製作的納豆,其中菌種的多元性遠大於工業生產的納豆,或許有人會說這樣製作會有很多雜菌,很危險之類的。
但我有不同的想法,「發酵」在當今衛生觀念下,往往是被汙名化,今天能跟納豆菌一起共存的菌種,彼此之間勢必存在著一種平衡,所謂的雜菌是不是真的危險?其實只是人類不認識它們而已。因為無知,所以恐懼,若要等到科學家在實驗室內搞清楚這一碗納豆內的所有菌種,並且弄懂這些微生物的交互作用以及在人體內產生的效用...與其如此,不如直接餵您吃篩選過的納豆菌還比較省事。
畢竟食品工業為了商品化、利益化,利用人為技術篩選最容易繁殖的菌種,以免商業化的納豆在製作過程發生無法預期之意外,而造成利益上的損失。
反觀人類對待彼此的態度,家長總是對孩子說:好好讀書,有好學歷就有好工作,有了好收入才有好生活。禁止孩子有任何突發奇想,跑去探索家長不明白的領域,以免發生超出家長預期的狀況,換言之,就是超出掌握的範圍,這不就類似食品工業化意欲操弄自然界的現況嗎?但是!自然界本來就變化無常,人類非但不願意融入自然界的運行,反而強迫大自然按照既定框架發展,結果不斷地被大自然反撲並自食惡果。
我們的社會也是如此,體制內的填鴨式教育也意味著單一性,因為思想單一的人民容易掌握、操控,對政府來說,就省事很多,但「單一性」也就代表失衡,社會就會喪失多元化的價值觀。
這社會,就猶如一碗風味單調的納豆。
題外話...我覺得首位嘗試發酵食物的人很了不起,例如,史上第一位吃納豆的人,史上第一位吃臭豆腐的人...等等。但我猜可能是古時候遇到饑荒,迫不得已的選擇,不然許多發酵食物的味道常令人退避三舍,有正常食物可以吃的話,應該沒人想開第一鎗,但想到吃了幾百年、幾千年下來,發現身體沒吃出什麼毛病(甚至有所助益),而且還可以延長食物的保存時間,最後發酵食物融入了飲食文化並且流傳千古。